南川的第一位进士：石琳

中心自觉

石琳系南川县观音桥石家沟人，不知生卒于何年月，其曾祖石继崑曾任湖南湘乡县教谕，其父石应祥曾任通政司通政，或为庶出。石琳少时为生员，由于明末文科的竞争太过激烈，遂易文为武，竟于崇祯三年（1630，一说“五年”）在乡试中了武科解元，次年又联捷进士。他因此也就成为南川有据可查的第一位进士，虽然是武科。

按，清代以降南川诸志多以胡璞为南川第一名进士，其依据是《宋诗纪事》中有“璞字器之，南平人，熙宁三年进士”。可惜据笔者考证，该“南平”系今福建省南平县。

崇祯十七年（1644），也就是李自成进京、清军入关、崇祯自缢于煤山的甲申年，同时也是张献忠破蜀。綦江人王祥（1608-1650）就拉起一支地方武装起兵出綦江走永宁（今叙永）复遵义。那时“蜀中诸郡破坏，惟遵义独完善”，王祥的功绩自然算是显著。石琳正是王祥的手下。

清顺治三年（1646），石琳随王祥经资阳攻成都，张献忠北走败于西充。顺治四年（1647），王祥攻顺庆，张献忠的部属孙可望乘机占领綦江并陷遵义。王祥与东路总兵石琳就率兵昼夜疾驰，复克遵义。此战后，王祥派遣石琳到广东肇庆告捷于南明桂王，桂王遂晋升石琳为左军都督府左都督总兵官、挂翘蜀将军印、秩光禄大夫，并以石琳官赠其三代。




那时的形势其实比较混乱，既有南明、清朝、张献忠三方势力，还有地方武装掺和，也就是混战。譬如张献忠当年被袭杀于西充就是清军的功劳，王祥、石琳等只是在事实上配合了清军。或者说，张献忠、孙可望与王祥、石琳两方既相互厮杀又对抗清军，各为其主。从另一个视角，王祥、石琳也有些类似于三百年后的南川张茂春、刘泗英诸人，既反蒋、抗日又铁杆反共，或为盘踞地方、目光短狭的地方势力。

王祥、石琳等既不积极对清方作战，又堵住了孙可望出黔抗清的通道，其心确实“可诛”。顺治七年（1650）九月，孙可望派刘文秀、白文选率重兵攻入四川遵义，准备以武力强行整编王祥、石琳部。这一次的义军就没以前那么好对付了。由于其它南明武装坐视不理，王祥、石琳孤军与孙可望部战于乌江边的真州（也就是后来的正安），最后王祥自刎而死。此战后，王祥部属被孙可望收编“一体入营关粮”，石琳则潜回南川隐居终老。据传石琳墓在观音桥石家沟，已无考。

石琳生逢乱世而得善终，亦奇哉。当然，由于石琳只是获得南明小王朝的敕封，活动仅限于渝南黔北，在后世的影响相对较弱。1920年代《南川县志》采访员韦心田在石家沟访得南明皇帝所授的四代制诰及遗像一幅，其画像题词曰：

误入尘中数十年，
觉时堪惜鬓先斑；
鸡声茅店难安枕，
鹤影松风且自然。
题词的代入感甚强。石琳在南川历史上也是一个比较重要的人物，其事迹亦精准展现了南川的传统性格，值得深入的研究及品味。

那四道诏书，目测有三道藏于区文物管理所，当是南川仅存的三种诏书（圣旨），或将在（正紧张设计中的）区博物馆展出。所幸百年前韦心田曾将四道诏书誊写下来并收入县志之“艺文”，笔者尝于今年4月对照其三道的照片对有关文字作句读并修正部分笔误错漏，今且分享于次。


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 石琳诏书
        其一
奉天承运皇帝制曰：臻化致治之原莫先于教，育德兴行，多士赖之，而造家之法亦毕于是。杖履自有渊源，箕裘聿深积累。尔原任湖广湘乡教谕石继崑，乃总兵官挂翘蜀将军印、左军都督府左都督石琳之曾祖父。秀钟蚕国，风被湘乡。凿险当壮士既开，文章随峡水俱下；问奇得先生之席，景仰并峨岫同高。善气四时，炤无疲镜。春风一月，扣不穷钟。齐右之歌共传，三鲁之业弗坠。藏山竹管，移付戎编；投怀金钩，换悬肘印。故传刀较胜捧砚，故业峥嵘；而在泮且以献酋，英姿飒爽。昌繇启后，礼重隆先，于戏何其善积欤。兹以覃恩，赠尔光禄大夫，如尔曾孙官，尔闻誉殆终古不歝。
制曰：人事规百年之遗，典礼大四世之报。爰及胥宇，式重徽音，固僾如在也。尔邓氏，乃总兵官挂翘蜀将军印、左军都督府左都督石琳之曾祖母。克正内位，思衍后昆。绛帐而授生徒，几并西河之席；青幢而赞棫朴，足留东川之车。溯原初生，考求女式。故姜嫄至太姒之德，母教亦有箕裘；斯嘉贞迨弘靖之名，臣经共传继述。堂槐老去，坐怀遗泽泰媖；拱木依然，尚忆立家络秀。兹以覃恩，赐尔为一品夫人。丘墟草际，长发其幽光；日暮碑阴，式承乎显贲。
        其二
奉天承运皇帝制曰：垂云有翼，可识培风；负水维舟，将观濬派。瞻尔德星之社，必腾金宿之辉。尔石子琦，乃总兵官挂翘蜀将军印、左军都督府左都督石琳之祖父。天半朱霞，云中白羽。高隐四十之数，必待歊吁；醉翁山水之间，宁殊许务。竹通一节，昌及苗裔；雀奉双环，贵贻孙子。名乃试于小草，仍不亏太璞之完；勋遂建乎长戈，正不使泥珠弗耀。是故积金积书积善，积愈高而益光；立德立言立功，立始全而相映。天之布算甚长，人之食报惟后。恩流拱木，义惬重泉。兹以覃恩，赠尔光禄大夫，如尔孙官，锡之诰命。尔昔优才下位，遭世之平，应有孙显于今世。试观可置万家之处，将焕五彩之章。
制曰：尊祖及妣，王制以报贞臣；女从孙，天命爰开令绪。追崇有典，烝畀宜均。尔陆氏，乃总兵官挂翘蜀将军印、左军都督府左都督石琳之祖母。内则可师，大家作教。洁供薧免，晨昏致谨于承筐；俭有荆钗，寒暑允恭于捧榼。彼条桑织素之无愆，流风竞美；识芼藻牲鱼之有自，阃范推贤。针管线纩，当年致节闺中；带砺河山，奕世迹荣阃外。盖权奇龙友，歌美渥洼；而神彩凤毛，归功丹穴。兹以覃恩，封尔为一品夫人，锡之诰命。丝纶有赫，袭雨露于松楸；翟茀长新，护风云于川岳。
        其三
奉天承运皇帝制曰：威行绝幕，卫、霍之所经营；绩奏牧京，韩、刘于焉寤寐。谁张细柳，我咏大风。任韩厥以下军，拔狄青于行列。当不禁分阃寄，念与之共功名也。尔总兵官挂翘蜀将军印、左军都督府左都督石琳。笔彩生花，剑光摇斗。当年酣文战，曾为笔扫千军；因时锐请缨，谁许剑藏国士。故志有专注，为予警猿鹤沙虫；岂才乏兼通，使人笑陆随灌绛。蚕丛鱼凫之地，谊切缨冠；贵竹蛮荆之间，功尤领袖。百里看日中之辟，诸军从壁上而观。马汗无停，虮衣长著。师非残花之雨，身苦战阵之云。故靺鞈虽未临行，而鼙鼓恒如在耳。用循覃典，授尔勋阶为光禄大夫、总兵官、挂翘蜀将军印、左军都督府左都督，锡之诰命。惟汝益勤，新烈追配古人，足与虓虎争雄，岂靳图麟上赏。钦哉。
制曰：富可易衣，独恐伤糟糠之意；贵而忘我，宁忍犯扊扅之歌。抚旧剑遗簪，度春风秋雨，慨可知矣。尔焦氏，乃总兵官挂翘蜀将军印、左军都督府左军都督石琳之妻。冠带遗男，蘧庐任运；吴江枫落，第谓惊艳。无如雨集絮飞，亦惟雅思堪匹。安知班生之功名，乃在塞外；而使方士之梦草，已入怀中。直至黄墟，复承朱绂。是用覃恩，赠尔为一品夫人，锡之诰命。汝之徽音俨然，彝章焕若，又何必不亡为愈乎。
制曰：昔高皇帝念将士之家，情逾骨肉；文皇帝惜从征之妇，手赐金银。维古有遗戍之诗，亦备极缠绵；况余资复宇之绩，乃缺略褒旌。尔李氏，乃总兵官挂翘蜀将军印、左军都督府左都督石琳之继妻。奇男子风，不屑以酒食而襄宴乐；担国家事，恒捐此簪珥以励精忠。河北二十四城，任夫人尚留芳躅；项城三千余卒，虎贲士敢擅一心。尔之佐夫，事几符古。用循覃典，封尔一品夫人，锡之诰命。卓然闺杰，分我川岳之灵；粲然彝章，表汝河山之度。
        其四（此件未经原件考据）
奉天承运皇帝制曰：弓冶有绪，知川岳之降神；作述无忧，惟熊羆而叶瑞。故南山之木，应能席阴；金气之星，谓为烛汉。尔原任通政司通政石应祥，乃总兵官挂翘蜀将军印、左军都督府左都督石琳之父。世衍文绪，教切义方。读天禄之书，文书发戎书之秘；守圣贤之道，父道该臣道之先。虽宦隐疑山，曾已身依日月；而心清同水，何妨韵带山林。登仕进之途，如闼前当留余地；启继体之业，比弓矢还在荆人。报国开勋，趋庭著训。是用覃恩，赠尔为光禄大夫，如尔子官，以究尔之业，知尔魂怡而色庆。
制曰：王陵著节，将寄语以坚心；陶侃功高，亦长号于扪足。理惟水源木本，事比师教父成。尔魏氏，乃总兵官挂翘蜀将军印、左军都督府左都督石琳之母。誉藉家乘，才襄阃政。辟纑夜永，戒子逸劳；饘粥晨亲，恤人甘苦。兵法推称胎教，家荣并擅国华。兹以覃恩，锡尔为一品夫人。焕凤池之恩纶，从虎子以锡爵。
制曰：礼拘人后，报重本生。故使罔极并伸，始立情文之极。尔石美玉，乃总兵官挂翘蜀将军印、左军都督府左都督石琳之生父。学窥道奥，誉藉儒宗。事业藏诸名山，超然远世；勋庸翊乎白水，留与后人。光及幽骸，黄焚盛事。虽移阶植玉，而掩土来思。兹以覃恩，赠尔为光禄大夫，如尔子官，命以义夫，尔究食有子之贵。
制曰：共安挽鹿，夫曰妇从；独识和熊，子以母贵。尔某氏，乃总兵官挂翘蜀将军印、左军都督府左都督石琳之生母。相骏士之幽贞，产虎臣而卓荦。投怀有梦，兆预当年；寄乳分祥，光贻两阁。周岁争看弄印，并席乐受舞衣。用循覃典，赠尔为一品夫人。感乌哺之情，发彤管之色。


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以上图文均来自于有缺斋文史小札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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